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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菜随想水盆羊肉勾我魂

编者按

这次白水品鉴美食的活动非常成功,这么多的美食让人垂涎欲滴,也勾起了很多人的回忆。作者刘毓民就是因为这次活动有感而发,写下了自己对于家乡的怀念,下面是作者刘毓民的投稿。

自从举家搬迁西安,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来,家庭生活发生了巨变。女儿大学毕业后飞了,飞的好远。儿子过了十四周岁,长成了大小伙,个头比我高,块头与我差不离。妻子的最大变化是,白发里多了白发,皱纹里多了皱纹。除了沧桑,就是辽阔。

自从迁徙于此,我们就在这里静心生活了。初来乍到那阵子,饭食一直吃不大习惯。尤其是酒席凉菜,几年也没有适应过来。家乡的菜味辛辣,盐重,醋多,调料浓。而这里的菜肴则清淡好多,既没特色,也没风味,以致我常常想起家乡的水盆来。

家乡水盆,可谓小吃一绝。

记得很小的时候,村子有个叫“天良”的老汉,他孤寡一人,每周总会步行七八里,去附近的镇子专门吃羊肉泡。他每次去的那种神气,那种眼神,除了踌躇满志,就是幸福的自鸣得意。家乡所谓的羊肉泡馍,就是西安这里称之为的水盆羊肉。我们那里的羊肉煮馍,这里称作羊肉泡馍。由于自己对叫法有别的无知,以致多次吃羊肉泡馍吃成了羊肉煮馍。

上初中时,父亲在镇子的一家修配厂工作。那是公社的集体企业,父亲除了挣工分,还能得到每月18元的津贴。镇子东头的街面上,有家海姓的回民饭馆,专门经营水盆的。那时镇上食堂很少,店铺不多,海家的羊肉泡馍,便在镇子上首屈一指名噪一时了。

每天一大早,就会有很多附近的男女老少赶来吃羊肉。那时家里很穷,父亲的收入微薄,每次吃羊肉,也得在父亲面前哼哼唧唧一阵子。如果哼哼唧唧不起作用,就想办法多干活,多劳动献殷勤,以便换取父亲的恩准。

父亲的开恩,其实就是1角5分钱。有了这1角5分钱,有了从父亲单位食堂买来的馒头,就可以满心欢喜吃上水盆羊肉了。条件好的人家,吃水盆会带锅盔馍(烧饼)。我家情况,自然不会有烙饼的。即使父亲去吃,也没有那个口福,也是泡自带的蒸馍。自己当初虽小,但食量却惊人。每次吃饱,最少要添两次汤,吃两个杠子馍(每个4两)。第一碗,基本上舍不得吃肉,等把泡的馍,热的汤吃光喝净,肉还会留存碗底,再泡馒头,再加汤,直至吃饱为止。

毕业后,分配在家乡东部一个镇上的高中。参加工作后,自己基本工资50.50元,再加上每月5元奖金,总计55.50元,这在当时是不低的收入。这个镇子,东西一条街,店铺能数清楚。下雨的时候,街道至学校的百十米土路,就会成为泥沼巷子。街道中段坐南朝北,也有一家海姓泡馍馆。不过此老板非彼老板,此老海非彼老海。后来才知道,这个老海与最早吃的那家老海,是有亲戚关系的。

毕业那会儿,国营食堂濒临倒闭,私人办的食堂尚未兴起。如果外出回校晚了,想吃个馆子是极其困难的。而老海家的羊肉,每周只有二、五开张,错过了,就会等好几天才能吃上。每次吃水盆,再也不用眼泪换了。因为自己有花钱的自主权了。每周二、五早上,我们几个年轻教师,会调整课程,想方设法咥上一顿羊肉。吃碗水盆2角,羊杂1角5分。那些年长的老师,背地里总骂我们不知道过日子。当初的自己,只管胃肠舒服,从来不计较花钱多少。

成家后,在妻子单位住着。这里也是个镇,不过多了一家大型国企,一条大街。大型国企附着了地方的许多部门,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子单位。因此,这个镇点人多,店多,卖吃卖喝的自然就多。仅水盆羊肉,东西就有三四家之多。经过几年馋嘴的筛选,最终成为老卢家的常客。一吃,就吃了十多年。

做老卢的客人,久而久之自然就会熟识起来。甚至连他的所有家人,都能直呼出姓名。暑假,每天七八点起来,把女儿往脖子上一架,耷拉着拖鞋,径直会到街西头老卢的泡馍馆。听大人说,孩子吃核桃吃羊脑益智,我也就信以为真。每次到泡馍馆,老卢总是斜眼一瞅,从抽屉下面拿出藏着的羊肚和羊脑。

我的小女子,那时很小,大人吃什么她也会吃什么,吃起肉来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不仅恨食,也很贪食。每次吃到一半,就会斜着眼睛看我。我知道孩子的习惯,随之把她带到饭馆后边方便,每次方便完毕,老卢的小儿子就会递上纸来。尤其是穿那件白色的裙子,留着一绺头发,吃饭时的憨态,至今历历在目。女儿吃羊肉泡,总是先吃喜欢的。因此,有时自己故意把她喜欢的羊肚拨拉过来,她性急,容不得我这样,立马会用筷子拨过去,然后送到她的口里。

自己当初在距离妻子单位十里之外的一所中学教书。后来调到距妻不足三华里一所中学。由于对羊肉的特殊感情,经常会组织阅卷老师骑车到镇上吃羊肉泡。别人喜欢不喜欢,我不得而知,但我喜欢,是毫不含糊的。有时开会晚了,也会与学校领导一起吃水盆。每早上班前,自己会先跑到老卢那里吃羊肉,吃饱了,才会驱车前往学校上班。

到年,自己调到了这个镇上最好的高中。镇上新开了一家“天顺楼”馆子,破天荒改制了传统的羊肉泡馍做法。在品种上增加了小炒。足有二三两羊肉,在炒瓢里一炒,添加各种调料,再烧上一碗羊肉汤,每份外挂两个新打的烧饼。肉量大了,做工精细了,价格也涨到了当时的每份4元。这种吃法曾经风靡了一阵子。

吃第一个饼子,会把炒好的羊肉夹在饼子里面吃,一咬,鲜嫩香喷喷的汁液,会从饼子里溢出,弄得满手皆油。第二个饼,则会掰碎饼子,泡在小炒里,吃起来,满口油香,满心快意。喜欢吃生蒜的,再来头大蒜,吃一口羊肉,就一点生蒜,蒜味很浓,与美味羊肉搭配,那是绝美的精品佳肴。吃饱了,再喝点羊肉汤,滋润滋润胃肠,那就回味无穷了。我喜欢吃小炒,女儿一样。

一年四季,吃多少次,自己也说不明白。只要有时间,早点肯定会是羊肉。节假日,也会吃。有时朋友三三两两麻将扑克或者下棋,往往会持续到次日凌晨三四点钟。饿了,会早早跑到馆子,吃开锅的第一份。不加开水的原汁汤,味重,油脂多,但香味特别。

自从调离那个地方,那种风味就几乎没有吃到过。因此,家乡的羊肉,成了自己挥之不去的回忆了。现在所住的地方,羊肉馆子几十家,大多卖的是煮馍,水盆相对少些。这里不知是人懒还是风俗差异,水盆上午九点开门营业,几乎没有。这里的水盆,的确不地道,做不出回民羊肉的那种特殊风味来。这里最富盛名的一家水盆,给量不小,羊肉煮不馕,柴气,嚼不烂,有时越嚼越多。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每次会给碗里加葱花,加粉丝,加油泼辣椒。这种汉民的羊肉做法,的确是不如回民的经典,也不如回民的馋口合胃。

最近,这里开了一家“三顾香”羊肉饭庄。三顾香是家乡有代表性的羊肉烹调饭庄之一,能在这儿连锁,说明了家乡羊肉泡馍的品质不错。但开在这个地方,就得尽力适应这里的文化。家乡羊肉,是每天一大早开门的,到十一点就会关门停业。而这里则有很大不同,人们懒散,十点后才会有慵懒的顾客光顾。甚至一直会营业到晚上。

三顾香开张后,生意兴隆。口味看来还是折服了这里的食客。我也多次光顾,看见经营的老板,总有三分的热情。店里,连服务员也是家乡的。我每次吃,只要水盆,不要煮馍。不让厨师加葱段,加粉丝,加黄花菜。不要糖蒜,只要生蒜。我要清汤羊肉外加两个热饼。每次吃完,惬意会持续数天。

今天,不知怎么,想起家乡老海家,老郭家,老卢家的羊肉泡馍了,口水翻腾,情绪难耐,口水一次次下咽。想起老卢专门为自己藏的羊肚,垂涎欲滴,想起他烹调的具有特色的内脏,也念念不忘。看来自己的胃,留存了家乡太多的记忆。我也弄不明白,成天忙忙碌碌的自己,怎么会无限憧憬起那口流余香的水盆呢!

家乡的水盆,太让人迷恋,也太勾人魂魄了。要是有机会回家,我一定会再吃个够,吃个足,吃个开怀,吃出一个长长的回忆来。

陕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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