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士法“呜……”年9月14日傍晚，华山脚下一列满载着军人的火车，在辽阔的秦川大地上，像一条铁龙，一边叫着，一边吐着发亮的火星，向北飞快地奔驰着。车窗外，铁路两旁的白杨树，一棵棵向后掠去，远处的村庄，笼罩着淡淡的薄雾。火车渐渐加速，风驰电掣般向前飞奔。铁皮车厢内，光线越来越暗，里面虽然没有座椅，但铺好的行李成了“硬卧”。战士们有的坐着，有的躺着，大家个个表情严肃，很少有人说话。车厢内有一个“接小手”的塑料桶，不过很少有人用它，战士们大都是站在车厢出口处，从开的很小的门缝向外解决问题。由于火车晃动得利害，解一次小手得用很长的时间，胆小的战士还需要有人从后面拽着衣服，生怕从车箱内甩出去。西岳华山，雄伟、壮丽、挺拔，其奇其险，非其他山岳可比。我们的部队，就驻扎在华山脚下——华阴部队农场。我团除三营和团直部分连队外，都在这里执行开荒生产任务。今日华阴农场我枕着被包躺在车上，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车厢的颠簸晃动着，下午部队突然发生的一切，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下午3时许“嘟……”“全连紧急集合！”连值班员急促的哨声，顿时使全连官兵紧张起来。俗话说“新兵怕号，老兵怕哨”，在特殊环境下，哨声有时意味着情况更加紧急。当时我在兰州军区一八六团二营四连任班长。我匆忙催促着我班战士迅速打好背包到排里集合。这时，只听见五班一名新战士喊道：“班长，你买的枸杞子还带不带？”五班长瞪了他一眼：“你咋唬啥，又不是不回来，放在床底下！”按照部队的要求，拉练演习要做到人走屋空，因为农场平时拉练演习很少，就是偶尔搞一次，也只是在驻地附近转一转就结束，所以有的战士时常把不好带的东西藏在床底下。全连很快集合完毕，连长陈先文带着部队在操场上走了几圈后就带回休息了。这时，我想起在半个小时以前，团参谋长胡世浩曾在连驻地前走过，一定是部队长时间的农场生活，怕战士们战备的弦崩得不紧，团里搞的一次演习。不一会儿，哨声再次响起，值班员通知各班捆好垫被、拆下床板送操场准备装车。怎么？部队真的要走？出什么事了？大家你问我，我问你，可谁也不知道，这下战士们的心情真的紧张起来。这时，连文书通知我到连部开党小组长会，党小组长到齐后，连党支部书记、指导员段振帮简要地部署了任务，他说目前战备形势紧张，部队马上要拉回宁夏驻地，为保证这次移防顺利，党员要起模范作用，特别是对思想较落后的战士，党员要分工盯紧，防止发生意外。回来后，我召集我们排的党员，按照党支部的要求做了安排。团里派来的汽车很快到了，同志们赶忙把垫被、床板、炊事班做饭的炊具等装上汽车。最难装的是连里喂的那十几头猪，因为农场不缺粮食，所以养的猪一个比一个肥壮。为把猪弄上汽车，汽车车箱靠在一个高崖边，搭上床板，把猪一个一个往上赶。有的不听话，死活不上车，战士们连拉带推，好不容易全赶上车。有两头猪竟然从车上跳下去，一头当场摔死，另一头一瘸一拐地逃跑了，由于时间紧，连长没让再追，交待给留守的战士。汽车装好后，部队重新集合好，战士们背上背包，步行向离驻地较近的挑下火车站走去……“呜……”火车又一次长鸣，把我从思绪中拉回。不一会儿，火车停靠在一个小车站。因为我们这列火车是临时加班车，所以要等让正点运行的火车。就这样停停走走，直到晚上八点左右火车停在了兰州兵站，部队要在这里休息吃晚饭。战士们下车去吃饭，我留下来看东西。我班新战士小马对我说：“班长，我不饿，我也留下吧。”我想，既然不想吃饭，不去也罢，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他。过了一会儿，他说下车买点东西，我说快去快回，他下车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这时，吃完饭的战士们陆续回到车上。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喊小马的名字。原来，小马是兰州市人，刚才下车给家里打了电话，他的父亲、姐姐很快赶到火车站。小马下车后，姐姐听说部队要去打仗，说兵不当了，非要拉小马回家不可。这怎么能行！赶回来的连长就往车上拉小马，他的姐姐却拽住不放。就这样，连长在车上拉着小马的右手，他姐姐在车下哭喊着拉着小马的左手，当即乱成了一团。在指导员的劝说下，他姐姐才松开了手。车门关上了，火车继续向前行驶。此事连首长虽然未批评我，可我作为小马的班长，又是一名党员，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出了乱子，心里感到很是内疚。第二天一早火车到达终点站——宁夏中卫车站。下车后，我们行军到中卫县镇罗公社，住在民房里，每天的任务就是到村后十几里路的山上挖防空掩体，做好打仗的战斗准备……10月30日，部队在团部大礼堂开会，由罗副政委传达中央[]第57号文件。在传达前，罗副政委第一句话就说：“我告诉大家，林彪是个反革命、大坏蛋！”什么？林彪不是党章上定的毛主席的接班人吗，怎么成了反革命？全场人吃惊地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罗副政委传达中央文件：中共中央正式通知，林彪于年9月13日仓皇出逃，狼狈投敌，叛党叛国，自取灭亡……现已查明，林彪背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中央政治局，极其秘密地私自调动三叉戟运输机、直升机各一架，开枪打伤跟随他多年的警卫人员，于9月13日凌晨爬上三叉戟飞机，向外蒙古、苏联方向飞去。同上飞机的有他的妻子叶群、儿子林立果及驾驶员潘景寅、死党刘沛丰等……根据确实消息，出境的三叉戟飞机已于蒙古境内温都尔汗附近坠毁。林彪、叶群、林立果等全部烧死，成为死有余辜的叛徒卖国贼。林彪出逃，是文化大革命中发生的最重大、最惊人、也是最严肃的政治事件。此刻，这次部队紧急移防的原因大家才找到了答案。一个星期后，我们又重新返回陕西华阴农场。作者往期：西北高原一支文艺轻骑兵--记兰州军区62师团四连演唱组朱士法作者简介：朱士法，年12月入伍，21军团历任四连班长、排长、连副指导员、团文化干事。年11月转业到山东省聊城市纪委工作，年退休，市纪委原常委、正县级检查员，现为聊城市晚晴联谊社社长、市直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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