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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世界上很多民族都有史前大洪水的传说,例如西方《圣经》中记载了“诺亚方舟”的故事。而在中国,“大禹治水”同样是家喻户晓,其不仅是一个神话故事,还被普遍认为是中国第一个王朝-夏朝的开端。
笔者至今还收藏着小学三年级时购买的《大禹治水》画册。相传,上古时期黄河泛滥,洪水滔滔,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大禹临危受命,从鲧治水的失败教训中汲取经验,改“堵”为“疏”,并且“三过家门而不入”,终于经过13年的不懈努力,率领民众完成治水大业。大禹也因治水有功,并团结了各族部落,被拥立为领袖,开创中国第一个朝代-夏朝的宏伟基业。
图1大禹治水连环画(来源百度图片)
那么问题来了,“大禹治水”仅仅是神话故事还是确有其事呢?治水的上古时期具体是什么时间呢?
这些问题困扰笔者多年,相信不少读者也同样苦苦思考过。本文笔者将带领大家查阅古代历史典籍和最新的科研文献,希望能从中梳理出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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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献中的记载
中国有多部古代典籍都明确记载了大禹治水的故事。最早见于《诗经》(成书于西周初年至春秋中期,即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6世纪)。《诗经》中歌颂了禹制服洪水开辟良田的功绩,例如“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奕奕梁山,维禹甸之”。
战国时期的《尚书·禹贡》中记载了大禹治水的详细过程:“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厎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
《山海经·海内经》(成书时间成谜,最早战国时期)将大禹治水描述为精彩的故事:“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山海经是一部古怪离奇的地理和人文经典著作,《精卫填海》、《夸父逐日》和《后羿射日》等神话故事也出自《山海经》。
西汉时期,著名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夏本纪》中记载“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乃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
梳理上述古代文献可以发现,大禹治水的故事从西周时期(公元前年-公元前年)开始见诸于文字。并在西汉初期(公元前年),被司马迁编入正史《史记》。《史记》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记载了上至上古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代,下至汉武帝太初四年间共多年的历史,是了解西汉之前历史的重要史料。
司马迁治史的刻苦精神和严谨的学术风格,是千百年来人们所万分钦佩和肯定的。于是乎,大禹治水的故事似乎有图有真相,板上钉钉,确有其事。
但是如果我们仔细分析时间线,却会发现一些问题。根据上述文献中的记载,大禹治水发生在传说中三皇五帝(“三皇“指伏羲、燧人、神农,“五帝”指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的末期(虞舜时期)。根据“夏商周断代工程”的研究成果,三皇五帝的末期,即夏朝的开始大概在公元前年,各朝代时期如图2所示。
显然,最早西周时期《诗经》中大禹治水的记载时间,距大禹治水时期已经过去了上千年,故事的真实性还能保证吗?
图2中国历史朝代演进图(来源文献[1])
实际上,千百年来,大禹治水的故事和夏朝的存在,在古代史学界几乎是深信不疑的。但是自上世纪初,受西方学术风格影响,“疑古”思潮开始流行,一时间,不仅夏朝,甚至商朝是否存在都备受国内外学术界质疑。
原因在于,从现代科学的严谨角度,历史文献必须和出土文物,相互印证,才算是真实可信的。
然而,虽然古代典籍中清晰记录了大禹治水和夏朝建立的历史脉络,但是如果没有考古学的印证,其真实性是非常存疑的。而且,中国官修史书自古就有“春秋笔法”,不少史实遭到人为篡改,有学者怀疑夏朝和商朝都是西周时期人们所虚构的。
如果夏朝都不存在?那么大禹治水,随后开启了夏朝,这个故事从何而来?此外,如果夏朝不存在,甚至后续的商朝也不存在,这会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历史大幅缩短。历史学界和考古学界,意识到了此问题的严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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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对夏朝和商朝的研究和进展
幸运往往会眷顾执着的人,在上世纪20年代,不懈努力的专家学者们很快发现了商朝存在的考古证据。
据《尚书》、《史记》和《竹书纪年》等文献记载,第一代商王汤,于鸣条之战灭夏,以商为国号,建都毫都(约公元前年),开辟商王朝。随后商朝都城多次迁徙,在第20代商王盘庚时期迁都至殷。整个商王朝延续近年,最后被西周(约公元前年)灭国,都城殷沦为一座废墟,被世人遗忘,无人知其准确位置。
年,考古学家在河南安阳市殷都区小屯村发现了商朝后期的都城殷的遗址,史称殷墟。从中出土了宫殿、宗庙、王陵等都城建筑遗址、青铜器和15万片甲骨文。甲骨文是商朝同时期且成系统的文字,不仅直接记录了“殷”字以及几代商王的名字,更从甲骨文中我们可以窥见当时商朝的经济贸易和行政体制,俨然展现了一个文明王朝的宏伟气息[2-4]。
殷墟都城遗址、出土文物和文字的重大发现,印证了古代文献记录的准确性(笔者不禁感叹,古人诚不欺我),将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可信历史,顺利往前推进到商朝。为此,殷墟的发掘,也被评为20世纪中国“项重大考古发现”之首。
图3殷墟王陵遗址(来源百度图片)
图4甲骨文(来源河南安阳殷墟